最近经常听到一个词—“虚假繁荣”。有人说虚假繁荣是假像,有人说虚假繁荣至少也是繁荣的一种。本来这个词就是两个褒贬相反的词组合而成,繁荣是褒义词,“虚假”否定了繁荣。
我们本来就比西方晚了几百年进入现代社会,想要不落后不挨打,就要穷追猛赶。过去 40 年的时间我们走了西方两三百年的路,跟我们以前比,当然是“繁荣”。我们从“匮乏”时代走到“过剩”时代,似乎是从贫穷走向富裕了,但是我们出现的问题是,只有少数人能够买得起自己制造的东西。记得之前看过一个纪录片,在东莞的一家皮草厂打工的农村小妹,在面对镜头时讲到,“在我手里做好的皮草不计其数,但是我始终买不起一件‘’;富士康打工的年轻男女,也鲜有人能用得起自己组装的苹果手机,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人身体和精神都面临崩溃,导致富士康跳楼事件频出;九十年代以来,大量农民进城打工,成为”农民工“,为城市现代化献出青春洒下汗水,但是也没几个农民工能买得起自己亲手建造的房子,一直风餐露宿,省吃俭用,最后也只能带着一身病回到老家……但这换来了城市的摩天大楼,车水马龙的街道,琳琅满目的商场柜台,让很多城市与世界接轨,与现代握手,更与先进并肩。换句话说,这些“繁荣”的背后,是由无数穷人的劳动换来,只有极少数人能享受繁荣的成果。
很多人买不起自己生产的产品,也是“贫困”,只是“过剩”时代是被“表面富裕”掩盖起来的贫困。其实“虚假繁荣”在时代变革初期是好事,因为社会资源有限,想要共同富裕,就不能实行平均主义,这个我们经历过人民公社就知道,实行平均主义只能是共同贫困。举个孙立平教授讲过的例子:200块钱两个人分。如果按照绝对平均主义的原则来分,一个人一个月100块钱,然后他每个月消费了九十块钱,每个人把剩下十块钱存到了银行变成了储蓄,然后银行再把它贷出去,那就是资本,也就是说有了10%的资本。但是我们换一个原则,假如说贫富差距拉大一点,同样是200块钱两个人分,一个人50、一个人150,那么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,分到50的人可能一个月凑凑活活就就算了,一分钱也没剩下;得到150的人可能生活要奢侈一点,他一个月花了110,然后他把剩下的40块钱存到银行变成储蓄,那么银行把它贷出去变成资本,就有了20%的资本形成。所以在初级阶段拉大贫富差距就有利于资本的形成,资本越多就能制造更多的非必需品的产品,市场看着就会繁荣。这也是改革开放时所说的,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。其实就是拉开贫富差距,贫富差距越大,越繁荣。
但是任何事情都有限度,早期贫富差距拉开有利于经济繁荣发展,但贫富差距过大,就会适得其反。当产品过剩,大部分没富起来的人又买不起,情况就很危险,基尼系数就是体现贫富差距的指标,贫富差距过大,这种“虚假繁荣”出现,就越危险。房地产市场就是典型的“虚假繁荣”,一些人通过时代红利,搭上房地产这趟便车,攒下不少房产,由于政策倾斜以及市场需求叠加,房价猛升,呈现一片房产繁荣的景象。但是大部分房子也只是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,大部分普通人还是买不起一套房。大批存量房卖不出,大批普通人买不起房,这就是现在最棘手的问题。
虚假繁荣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分配机制问题,所以当虚假繁荣出现,就应该及时调整分配机制。之前拉开贫富差距,为了制造“繁荣”,现在既然这种繁荣不能发展下去,就要去缩小贫富差距。如何缩小?就是去让先富起来的那小部分人的资产,分一些给大部分没富起来的普通人。这就是先富带后富。普通人的消费能力被稍微带起来,就能创造出更多的需求,温柔的把虚假繁荣的泡沫慢慢变小,这就是“软着陆”。20 世纪初,我们在农村“三通一平”,家电下乡,汽车下乡为广大农民的消费需求提供了基础,让经济危机平滑过度,这是一次效果还不错的”软着陆“。
想要”软着陆“,就要把”虚假繁荣“的”虚假“做到”实“。就像有些上市企业,别人给他融资预估的市值比较高,但是当时远没有那么高,这个估值也是”虚假“的,但是企业如果能通过技术改进,制度改善,产品创新等等方面,让自己变成就值这么多的钱或者超过这些估值,那就是把”虚“变成了”实“。
所以,做到”虚假繁荣“不难,虚假繁荣也不可怕,难的是如何把”虚“变成”实“。